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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原系列文评③爱是与身份无关的双向拯救──《蔷薇色的人生》by木原音濑

多面体-读文笔记:




木原的一部分文章,带有深刻的“怀抱缺陷的个体(一方或者双方)通过爱情获得与世俗生活和平交流方式”的这类命题感。
关於这点,起初的误读是──验证怀抱缺陷的个体相爱的可能性,但渐渐发现,爱情在这类故事中或许更接近於一种手段,而非最终目的。固然平凡卑小又有缺陷的普通人的爱情物语让人在自我代入之余获得满足,但说到底,这类文中木原所要动用的或许更多是爱情的正面力量与意义,使得各自封闭、扭曲、不甚完满的个体获得疗愈,从而找到与外界平和交互的方法,并借此回归为一个平凡而充实的普通人。

在这个意义上,《蔷薇色的人生》即是阐述这类命题的典型作品。

百田保男三十岁之前的青春,基本就是一部失足青年恶形恶状史,随便拿来一翻都是主妇们教育自家小孩不要如何如何的极具说服力的反面教材。
百田为时三十年的堕落没有人中途伸出有力的援手将他拉离不断下坠的命运,於是他也一度只是徘徊在“作恶-被惩罚”的轮回中,直到三十岁再度出狱遇上小论以前,所有命运的灾厄像喷发的火山向他袭来──父母双亡、家宅变卖、兄长恩绝、发小义断,他与这社会所能联系起来的所有温情线索统统在一夕之间断裂干净,现实的猛烈打击也使他极其自然地想到求死一途,而求死不能的悲惨情状也令他一再体会著不能更差劲的人生。殊不知人生的转折点悄然依附於祸兮福所倚的真理。

若仔细看木原对百田的塑造,会发现这个人物其实相当平实普通,百田并没有太多复杂拧巴的内心世界,他所有离经叛道的行为大多数出自於无法在大众主流价值观中可轻易量化的部分里(学业、特长、相貌等)找到自己的优势定位,因而他要通过一种别扭而挑衅的方式来迫使自己有接受自己不如他人的理由,换句话说,就是一种“啊啊~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的破罐破摔思想。
但百田他的这种叛逆其实并未超出能预测的自卑反应的范畴,而他性格中的这份简单与直来直去为他能够在获得小论的肯定後而较为爽快地改过自新伏下了很具说服力的线索。

百田的叛逆源自於自小被深植入心的“不如哥哥”的自卑,为了掩饰无处不在的自卑,他以叛逆来挑衅他人的否定。至於成为“别墅”常客的原因,也是百田持续在得不到他人肯定的环境中致使自我价值迷失,以及在重重的自卑阴影下形成的叛逆逐步逐步恶化为一种堕落的惯性。
百田对於外界施与的压力反馈很直白,在社会现实不能给与他肯定与容身之所时,他感到愤怒与绝望,而自身因为变相地默认了自己的无能,因此他同时在没有任何办法对抗残酷现实时他也不会想要如何自奋而直接想通过死获得解脱。

但在遇到论之後,以耍赖的契约缔结起来的性/胁迫慢慢质变为爱,当从未被肯定过的卑小存在被承认重视,并被同等的爱所回报,百田的反应也近乎单纯──说是感激涕零也不为过──这世上能出现一个除了亲人以外能够呼应你悲喜、肯定你重要性的存在,确实是值得称羡的奇迹,而这对於一无是处并且直坠命运谷底的百田来说,意义则更为深远。
可以说,通过爱的洗礼与感化,百田找到了自我存在的意义与价值,由是破罐破摔的自我放逐恶习得以根除,用来掩饰自卑的虚张声势也悉数褪去,虽然没有出众的立世技能,但擅於与人交往、润化人际的隐性品质得以在日常生活中昭显。

百田的新生来自於他从小论身上头一回汲取到自我存在的价值。但被需要的认知与狂喜却并不意味著自卑就此泯灭,区别仅仅是自卑原先是不断催生他负面感情的病灶,而现在,在被人喜欢著的时刻,这种主流价值观中可量化部分的缺失则又转化成了令他自愧和不安的肇因──因为不想失去小论。在优秀又温柔的恋人面前,想进一步将自身价值扩大化来迎合恋人的需要,是再本能不过的卑微想法,由此也就闹出了一系列入虎穴擒虎子让人捂胸口的惊心戏码。

文的番外《年上的恋人》与《後辈的恋人》则从另两个视角又将故事进行了一番审视和拓展。
滨涡视角的补充让读者看到,其实这种爱对於“怀抱缺陷的普通人”的拯救并非是单向的,并非是带著由上而下自我陶醉的说教意味的,滨涡在以肯定与温柔对待百田的同时,他自身也同样悄然发生著改变。

表面上,百田与滨涡是对比很强烈的一对人,无论是身份,相貌还是能力。
如果用坏孩子来形容百田,那滨涡无疑就是那种再循规蹈矩不过的好孩子。一丝不苟认真踏实,从这种意义上来讲,他也是个非常单纯的人,甚至於当警察,他的目标也很单纯,仅仅是将天赋的能力作一维化的延伸,但太过於心无旁骛导致他不会看气氛讲话,也不会适时地做些圆滑的表面功夫来改变同僚对其出众能力的微妙态度。
滨涡的清高、单纯和生硬在讲求表面融洽的复杂人情社会中,必然会成为他所锺爱事业的屏障,而在僵化的人际中也几乎可以想见他最终遭受排挤,壮志难伸的事业败北。

但与百田的意外相遇和发展,两个反差巨大的个体之间的这段奇异关系却从最初就去掉了虚伪客套的矫饰,迫近生死底线的紧急状况使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展现了最本我的自己。
滨涡在初次以後的“孩子般地嚎啕大哭”或许是单纯而逼仄的自我理想世界在遭遇现实真实考验时的崩毁,他或许也意识到自己所要贯彻的正义有时并非是字面上的华丽肤浅和置身事外的。正如同百田对他说的“如果不一起扎入水沟的话,怎麽可能做得到避开水沟”,感悟他人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居高临下,事不关己的。

而在关系愈加柔化时,滨涡长期封闭而单调的内心也因读取了百田对他的迷恋与需要而渐渐开启和改变,他对於自我情感的表达以及对於人的认知更趋丰富,潜移默化地改观著他内心隐匿不显的对於人的偏见与疏离。也正是有了“以己度人”的这层领悟,滨涡才能够顺利地进入瑞树的内心,破除他闭口不宣的秘密,令瑞树防线崩溃地坦承杀死恋人的动机与罪状。

至於甚吴大叔,他除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见证滨涡的成熟以及见证两人的爱情外,木原对他由黑转粉洗白白,也使他一力肩负起活跃文本气氛,适时不顾老脸傲娇卖萌并开导不开窍後辈的重大责任。看到甚吴叔在文中老脸数度红,比如【一脸很好吃的样子】【ru交爱好者】什麽的,衬著小论的不解风情……呜呜呜呜呜太戳HHP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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